Tuesday, June 18, 2013

醫學故事   

蠶豆症的故事:

    從《花樹下の()約定》談起

 

朱真一        

聖路易大學及Glennon 大主教兒童醫院小兒血液

前言                                                                                                                 

     這幾天來看顧高齡的母親,午後晚間常陪母親看電視及電影,母親最喜歡看客家話的電影。最近妹妹買了一套客家電視劇《花樹下の()約定》23集,我們都看得津津有味。有一集,劇中的阿傑,吃了含Aspirin (阿斯匹靈)的藥後,電視劇中講因為「蠶豆症」引起溶血而險些喪命,電視劇說得有些模糊不清。這裡來談蠶豆症的故事,大家更可瞭解蠶豆症。

這裡所稱的「蠶豆症」是葡萄糖六磷酸去氫酶 (Glucose 6-Phosphate Dehydrogenase,以下簡稱G6PD)缺乏所引起的。G6PD是一種酵素,會產生一種物質來減少氧化基,若吃蠶豆或有些藥物等情況,氧化基突然增加,G6PD缺乏症者的紅血球就容易破壞而溶血。蠶豆英文叫Fava beans,蠶豆症叫Favism。理論上蠶豆症本只指G6PD缺乏者吃了蠶豆後引起的疾病,G6PD缺乏症較廣義。中文稱「葡萄糖六磷酸去氫酶缺乏症」太長,所謂的「蠶豆症」指G6PD缺乏症者,不限於吃蠶豆後發生的疾病。

蠶豆症、急性溶血跟G6PD缺乏的關係
很早就有人注意到美國不少非裔(黑人)吃了治療瘧疾的Pamaquine後會發生溶血、黃疸及血紅素尿等問題。1956年證明這些人的紅血球的G6PD缺乏是Pamaquine後發生溶血的原因。蠶豆症歷史悠久,希臘兩千年前早就有記載,吃了蠶豆後發生黃疸、血尿及貧血。去檢查蠶豆症病人的G6PD1958年也發現他們都是G6PD缺乏者。但G6PD缺乏者,吃蠶豆不一定會發生急性溶血。
看溶血的程度,臨床上有輕重不同的症狀,嚴重的會死亡。G6PD缺乏症也可由其他因素如藥、化學品或感染引起上述的溶血等問題。台灣G6PD缺乏症,由吃蠶豆而發現。從故事更能瞭解什麼是G6PD缺乏症及跟蠶豆的關係。

台灣發現蠶豆症的故事:竹北怪病
19613月在新竹縣竹北鄉發生怪病,許多小孩突然發生黃疸、血尿及貧血,其中有幾個小孩因此死亡。驚動台大的公共衛生學陳拱北與小兒科陳炯霖兩教授,一起到竹北鄉查詢。雖可能是中毒引起,病前小孩都沒吃什麼藥或接觸什麼化學品。
1月到3月共有20多位兒童,因這些症狀住院到新竹醫院。血尿其實是血紅素尿,新竹醫院的小兒科主任徐徽洋醫師認為最可能還是急性溶血性貧血,黃疸不是肝炎而是紅血球溶解而來。急性溶血不是傳染病,為什麼突然間流行起來,為何那麼多病例同時發生在竹北鄉的男孩?

台灣蠶豆症的流行病研究
幾天後徐醫師轉送了相同症狀的兩兄弟到台大醫院住院,問病史時,媽媽突然想起一件事,告訴醫師發病前兩兄弟都吃過蠶豆,新鮮蠶豆炒肉。去查漢英字典,蠶豆叫Fava bean,這些病人是否患了Favism (蠶豆症)
以後的流行病學的調查主要由台大公共衛生研究所的林東明、小兒血液學的林國信、新竹縣衛生院的宋世昌及徐徽洋四位醫師們研究。到竹北鄉訪問病患的家,他們發表的論文說病童大部分是農家的男孩,吃過各種新鮮蠶豆做的食物,蠶豆又大都是自己種的。那幾年新竹農業試驗所,在新竹縣推廣蠶豆非常成功,病例大都發生在農曆新年前後的蠶豆收穫期。

台灣的蠶豆症也是G6PD缺乏
Dr. Arno Motulsky研究世界G6PD缺乏症的流行,他發展出一種Motulsky染色檢查法可較簡單地篩檢G6PD缺乏否。很湊巧地在上述發現蠶豆症前,Dr. Motulsky來台灣過,找到台大小兒科的李廷堅教授,想做台灣的G6PD篩檢,留下做G6PD的試劑,住院醫師施玲玉醫師已開始做G6PD的研究工作
發現蠶豆症時,施醫師到竹北鄉抽病人血帶回來做G6PD檢查,病童們的確都是G6PD缺乏,進一步證實台灣的蠶豆症也一樣由於G6PD缺乏。那時做G6PD檢查的儀器,還須向坐落於台大醫院內的美國第二海軍醫學研究所借用,那裡的Dr. RQ Blackwell參與研究。他們做了更多調查及研究。後來施玲玉李廷堅及Blackwell等那年發表一些論文。1963年還在Am J Human Gentetics(美國人類遺傳學雜誌)報導台灣G6PD缺乏症調查,發現不同族群有些差異
不少的研究認為吃蠶豆會引起溶血性貧血,因為吃蠶豆後,豆內的divicineisouracil兩種成分,使氧化自由基增加,G6PD缺乏的紅血球破壞。那時生化科的林榮耀及林國煌教授研究且發表了幾篇有關蠶豆成份的論文。很多的報導都觀察到,吃新鮮的比吃乾或炸的蠶豆較會引起溶血現象。

蠶豆症小兒科的問題
小孩愈小症狀愈嚴重,嚴重的急性溶血都發生在兒童,像上述竹北的農家,成人也一樣吃蠶豆,但新竹醫院住院的都是兒童。約90%的蠶豆症發生於6歲以下的兒童,在新生兒期間,G6PD缺乏者容易出現較嚴重的新生兒黃疸。
美國第二海軍研究所當研究員的盧俊哲醫師,首先於1964在台灣發表一篇台灣早產兒的膽紅素(Bilirubin)G6PD功能的關係。他後來報告19621964年間,台大醫院出生的1,593嬰兒,約3%男嬰G6PD缺乏,26位缺乏者中的10(38%),膽紅素高於20mg/dl。這報告由盧醫師、魏火曜教授及Dr. Blackwell發表在1966年美國的雜誌Pediatrics(小兒科學)上,這是早期研究此題材的論文,在國外的文獻中常被人引用。

台灣早期變種(Variants)的研究
後來跟美國及香港的一些研究者合作,分析台灣、香港及泰國各種G6PD缺乏症的G6PD變種特性。他們發現台灣一些人的G6PD變種,跟香港研究定名為G6PD-Canton(廣東變種)的性質有些相同而有些不同,不敢確定是否同一種變種,冠上了Taiwan-Hakka(台灣客家變種)的名,另種相當不同的則稱為Taipei-Hakka
台灣還陸續發現及命名的有Hualian, Huanlian-Chi, Taiwan-Ami-1,2,5,6以及Taipei(或稱Chinese-3)等等變種,以後發現有些跟較早發現的其實是同一種變種。

G6PD缺乏症變種及基因突變種
以後知道G6PD缺乏症是因為G6PD基因中的核酸基(nucleotide)突變(Mutation),使這酵素中的氨基酸被替代,使其功能減低。世界各地有不同的變種,後來找到四、五百種的變種。世界衛生組織,用酵素的功能及各種特性來分類。以前以為不一樣的變種,其實不少是相同的基因突變引起。G6PD基因在X-染色體上,因為男性只有一個而女性有兩個X-染色體。若一個X-染色體的基因出問題,男性是100%,女性50%而已,所以絕大多數的缺乏症病例是男孩。
台灣最普通,就是上面提到,發現當初命名為Taiwan-HakkaTaipei-Hakka的兩種。後來發現Taiwan-Hakka跟中國的Canton其實是一樣的突變體。Taipei- Hakka跟東南亞各地的Anant, Dhon, Petrich, Sapporo及中國的Kaiping都是一樣的突變體(Mutants)。以前的四、五百種的變種,現在只剩一百多種基因突變體。

台灣G6PD缺乏變種的族群差異
    台灣不同族群的G6PD缺乏症有相當不同的盛行率,上面提到的施玲玉及李廷堅等的研究,早就發現3個客家庄(新埔、湖口及美濃)G6PD缺乏者比福老台灣人及戰後來台的新住民高得多。
1980年代中期,榮總有一較大型的檢驗。他們查該院出生的新生兒G6PD功能,母親使用客家話的男嬰最多G6PD缺乏者(10.3%),母親講閩南(福老)話的男嬰2.5%,來自華南的母親的男嬰4.0%,來自華中、華北、東北的母親的男嬰只0.3%缺乏。Dr. Blackwell也去調查台灣原住民的G6PD,除了賽夏族及阿美族約3-4%外,其他都非常低或沒有,中央研究院的調查的結果也類似。
不但台灣的客家人G6PD缺乏症盛行率較高,香港的客家人也較多G6PD缺乏症。客家人較多可說明為什麼蠶豆症首先在竹北鄉發現,竹北鄉下農村大都是客家人,而且這些病童大部分是吃自己種的新鮮蠶豆。

台灣各種突變體
    從文獻上可查到台灣最少有十六種的突變體。最
多的兩種突變體是1376GT1388GA,就是上面提到早期稱為Taiwan-HakkaTaipei-Hakka的變種,兩種分別佔約50% 10-30%(不同調查的差別)。前面的數目表示基因核酸基的位置,後面的英文字母是核酸基的代號。其次多的突變體是493AG,約8% (3-12%),就是上面的Taipei(不是Taipei-Hakka)變種,這種突變體中國及新加坡的華人都沒有,反是菲律賓較普遍的突變。其他突變體少得多,台灣客家或福老人的突變體的種類並沒有明顯的不同。
    可是原住民中,賽夏族六位G6PD缺乏症中,
493AG佔四人,阿美族缺乏者六人中四人是592CT。所謂的福老或客家台灣「漢人」都有這兩種突變,突變體493AG8%,而592CT1%。從這些不同的突變體,可以看出台灣的「漢人」早就混進了不少菲律賓人、賽夏族及阿美族原住民很平常的突變體,目前所謂的台灣「漢人」有原住民的血源。

為何有些族群G6PD缺乏症較高
為什麼有些族群較多G6PD缺乏症?很可能跟瘧疾的盛行有關。有G6PD缺乏及地中海貧血基因者可減少瘧疾的死亡率。有這些基因者的紅血球較能抵抗熱帶瘧原蟲(Plasmodium falciparum)的感染,可減少因熱帶瘧原蟲感染的惡性瘧疾的死亡,在大自然物競天擇上有生存上的優勢。
台灣最會引起瘧疾的瘧蚊是細小瘧蚊(Anopheles minimus),這種瘧蚊在海拔1,100公尺以上的地方不能生存,因此住高山的原住民就極少有G6PD缺乏及血紅素疾病基因。離海岸遠些,細小瘧蚊愈多,到了較內陸山不高的丘陵地帶,尤其一邊靠山,另邊靠河流的地方更多。阿美族住的花蓮地區及客家人的桃竹苗,都坐落於這種地帶,所以瘧疾較多。中國的粵東、閩西及贛南的客家地區也是丘陵地帶。瘧疾盛行時代,可能有G6PD缺乏及地中海貧血基因者,有生存優勢而多起來,那時這些是好基因,祖先才較容易生存下來。

再談電視劇談蠶豆症的劇情:
電劇中說吃Aspirin引起溶血而住院,醫界以前的確曾懷疑Aspirin會引起G6PD缺乏者溶血,但是目前的研究認為一般劑量的Aspirin,不會引起溶血。劇中又說用「含Aspirin的成藥」,要看其他成份是什麼。有些消炎的磺胺劑或退熱藥物會引起溶血,有些疾病使用高劑量的Aspirin也要小心,在網路上很容易找到要避免的藥物或化合物的名單。
另外資優生的阿傑也提到跟瘧疾的關係,如上所述,蠶豆症者減少惡性型瘧疾的死亡率,並不是如他所說,可以防止感染瘧疾。有G6PD缺乏及地中海貧血基因者跟瘧疾的關係也有不少故事以後可再談。
順便一提,溶血厲害的病人,有時要輸血來治療。劇情中沈大智志願要捐血給阿傑,目前醫院不會就地抽血輸給病人。輸血目前都很嚴格,要經過很多的檢驗證明其安全性才能輸血,除非緊急而血庫又沒血。輸血也有不少有趣的故事可談,輸血也有不少有趣的故事可談,有機會再來聊這方面的主題。

Sunday, June 9, 2013

絕望的少數??

以筆名 譚客嘉 原載海外台灣文藝第五期 7/1992
20幾年前的舊文;我們有進步嗎?
收於朱真一:《絕望的少數: 海外客家台灣人的心與情  》書中

最近去信給各地同學朋友親戚為客家語文基金募款, 反應相當的冷淡。有位未曾謀面但通過信的朋友, 很慷慨寄了不小的一筆捐款, 想來主要是看在朋友的面上, 不忍心澆我一把冷水。他來信倒非常坦白, 他說客家是絕望的少數(hopeless minority), 他說在家中已幾乎都不用客家話了,他這幾句話一直讓我難以忘記。真的嗎? 少數人是不是該絕望? 雖自己常說自己是個天生的樂觀者, 或該只說個執著願發出聲音的少數人。這裡所謂少數人, 並不是僅指客家人而言,自己所做所為常是絕大多數人不願插手腳踏的工作, 其實意氣消沉的時候反而多, 早出晚歸, 出錢出力, 不但鼓勵贊助之聲很少聽到, 太多的冷淡無情令人心寒, 更有不少不做事不出錢卻要諷刺批評的人。做個樂觀者,有時雖消沉, 但仍願做下去, 雖很困難, 但不絕望。就以最近幾年一直參與的客家事務
, 以前常感嘆的大福老沙文現象, 現在就已在海外同鄉會中漸漸地消減。五六年前, 在同鄉會晚會聚會中一定讓人知道台灣還有講客家話以及普通華語(北京話) 的人, 這些一樣也是台灣話的一種。每次唱歌, 就是自己歌喉再差勁也一定惡補再上台唱客家歌謠,講幾句客家話及普通華語。非常高興不久前參加同鄉會晚會, 有位太太用普通華語上台請大家捐款給林義雄的慈林文教基金會,她是戰後台灣人, 跟我一樣很努力參與, 很認真地學習福老話, 但開口用福老話演講仍有困難。更高興的是兩位介紹用福老台語唱聖詩及歌謠時
, 不會用沙文式的「台語」一詞而用「福老話」。雖只是小事情, 表示此地的同鄉認知還有少數人的話也是台語。同樣地在台灣, 這種現象也在抬頭,在晚會上我也特別介紹一反刑法100行動聯盟最近製作的「愛與非暴力」的錄影帶, 也考慮此點, 出了另兩集分別以客家話及普通華語來解釋。用客家話來報電視新聞及氣象也在大家努力督促中於去年九月開始。以上只是想用少數的客家人中所極少數人去爭取去努力都仍可能改進
,就是再困難也不一定要絕望。對台灣政治,社會,語言文化,醫療制度, 甚至於對亞裔在美國權益努力去要求改善的「少數人」, 一定也是有這份不絕望之心。台灣政治非常黑暗, 台灣社會惡化到慘不忍睹, 台灣歷史文化語言被壓抑得幾無生存的空間, 台灣醫療品質差勁, 以及亞裔在北美被人歧視壓迫。大家不必絕望, 唯有執著地努力下去, 這些不正常的現象才會漸漸地改善!

Saturday, June 8, 2013

莎士比亞十四行(用通用拼音)
                               
 朱真一(Zhu, Zhin-rhit)

()用漢字寫客家台灣話,有一好處,苗栗(四縣)腔新竹(海陸)腔可以己家發己家愛用介()音。哩()篇盡量用漢字來寫。先來介紹莎士比亞。
大家知莎士比亞係(he,)英文界也係全世界最有名介() 劇本作家,佢(gi,)介詩共樣也係英文詩中第一人。頭擺翻譯幾儕 (sa,)介英文詩到客家話,一直唔(m,)敢試莎士比亞。莎士比亞1564年佇(du,)英國介庄下出生,阿爸耕田人,阿姆係出身有錢人介大家族。雖然係佇農村庄下長大,佢有來自阿姆上流社會介教養。1582年討比佢大8歲介輔娘 (妻子)1585年輔娘giung()一對雙胞卵後,佢lau() 輔娘留佇庄下,己家逃走去倫敦。先佇戲院做細角色,不久,莎士比亞試改寫劇本盡成功,以後專心寫劇本,有了經驗以後,自己創作戲本,從此出名。在1593年以後開始寫詩,1609年又出版有名介「十四行詩集」。以後轉到故鄉專門創作舞台劇本lau()詩,1616年過身,享壽52歲。
雖然想愛全用漢字,上段有兩隻字,還係寫唔出來有意義又有相近發音介字。「Giung細人仔」(生小孩)介「giung」字,去尋漢字。從上一期討論到介辭典中尋,1960年前出版舊辭典尋唔到漢字。目前台灣介辭典最普通用「供」或「子+恭」,「供」用佢介音「子+恭」係編辭典者己家或社會多人用介創作字。劉丁橫字典用「娩」就用例子介意義音全不同。中國香港兩部辭典用「女+共」也係創作字。係用giung最少發得出音。
腳下ngai() 選看來ka ()常看得到介兩首十四行詩,參考其他人介翻譯。到底對英文詩不內行,也唔係詩人。翻得唔好,請多多包含。

十四行詩第18            Sonnet 18

Ngai()應該lau()你比做熱天?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你比熱天又ka()得人惜,ka溫柔: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狂風會lau五月介嫩芽吹落,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 buds of  May,
熱天介期限又tiong()短: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有時天頂介目珠照到tiong熱,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金色介面常常會變暗;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
所有美好介事物有時會衰敗,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Bun()機會或自然介變化破壞: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d                               
但你永恆介熱天唔()會褪色,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唔會失tet()你所有介美好,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st;
死神也不能講你佇佢介陰影下來回,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當你佇永恆介詩行中lau時間永存: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est:
只愛人能透氣或目珠看得到,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詩會bun()你生命也會永存。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Monday, June 3, 2013

鍾老(肇政)序:《絕望的語言:談lau寫客家台灣語文》

鍾老(肇政)序:
《絕望的語言:談lau寫客家台灣語文》

 (朱真一翻到客台語; 羅馬字用教會羅馬字(四縣腔)/通用拼音(海陸腔))

             催促、鼓勵老友朱真一醫師印行文集,想唔起來已經過幾多年lo。老實講,近年來(也想唔起過幾多年)mo()再寄掛真一老友係唔係愛印書或已經出版了 ,就在哩()時間,分()ngai()拜託看看也同意幫真一老友整理文章ke/gai()另一老友莊紫蓉女士,忽然傳來消息:真一老友ke/gai書終於打算付印了,並又一口氣印三本!
 
「也愛請鍾老寫序。」紫蓉在電話裏講哩句,還傳來幾聲輕笑,就像ke/gai ()係當然ke/gai,唔使講理由。

 Ngai也只好嗯一聲,表示同意。

 寫序,()係當然ke/gai?唔使講理由?係唔係,ngai可能拒絕mo
           
ge/kai早早ngai唔記得ke/gai歲月,ngai盡可能催促、鼓勵老友印行著作ke/gai時,就準備愛寫哩篇序。只可惜過了哩兜(這些)年,ke/gaingai本來可以,也應該寫入序底肚ke/kai盡多事,像老友佇美國當醫師、教授ke/gai百忙中,樣(怎麼)會立意寫哩兜東西ke/gai事,lau(以及)其間盡多細節,隨ten/den()歲月飛逝,分ngai  fi()入遺忘ke/gai深淵肚,再也尋唔到了!

            Ngai像哩種迷茫中苦思ke/gai時候,突然記起了一件事:賴和獎。著啦,賴和獎!Ke/gaingai為紀念賴和辦起了「鬥鬧熱日」ke/gai時節,想唔起係ngai先提出或真一老友先想到ke/gai,附帶就辦起賴和獎了。

 還有哩,客家台灣文化獎!多半係ngai轟轟烈烈發起了「客家運動」以後,佢佇太平洋ke/gai岸為了響應ngai,舉辦起哩獎。

            哩獎:「賴和文學獎」和「客家台灣文化獎」,記唔te/de()chak/zhak (何者)先,但獎金全係一千元美金,全係老友獨立提供。

 Ngai也想起了老友講過,為了向朋友募款,佢寫文章,然後自家打字、付印,編輯成一本本小冊子,寄分ke/gai朋友。Ngai一直不明白,寄an()ke/gai細書e同時伸手募款,效果係唔係kha/ka()好兜,然而老友就係靠哩種根本自家尋苦頭食ke/gai方式,從事原本ke/gai募款。

 哎哎,ngai總想唔起哩兩獎係幾時開始,想來一二十年an(那麼)久總有?不管樣般(如何),佢就an(這麼)辛辛苦苦從事哩件工作,哩兜日e中兩個獎像也有變動,像獎金增加了,獎項也增多慚愧,哩兩獎雖然勉強可以講係因ngai而辦起來,可惜近幾年來ngai因年老體衰,不但不能像以前擔任頒獎人,連頒獎會都mo()法度出席觀禮了。
 
但是,我相信真一老友依然不厭不倦地從事這件工作,lau()ke/gai影響用哩種艱辛ke/gai方式從St. Louis擴散到佢熱愛ke/gai故鄉。
 
Ngai唔知道還有奈位台灣人,不管係佇海外或國內,用哩種方式來回饋故鄉,數十年像一日。Ngai願意由心講句話:「朱真一係chak/zhak了不起ke/gai人!」
 
行筆到哩,感覺到ngai哩篇不成序ke/gai序文寫唔下去leNgai停筆了好幾日,還係無法繼續下去,限期又早過le,內心焦急萬分ke/gai時節,突然又想起了一事。
 
Ke/gai篇真一老友ke/gai一篇大文,【大地苦難人白先勇「台北人」中的台灣人形象】(見【看台灣人文學,寫台美人文學】)。白先勇ke/kai【台北人】 佇台灣讀書界、文學界,早早已經係mo人唔知,但筆者慚愧幾十年來都唔識去讀,原因ke/gai係中國作家ke/gai作品,ngai(為什麼)愛去讀no?不過也可能因為讀ke/gaithiong/tiong()多了,所以哩篇ke/gai篇名對ngai也算像「如雷貫耳」ke/gai。拜讀真一老友上述大文,正()明白過來,讀過ke/gai人儘管an多,sa () mo()sa()講到真一老友所指摘出來ke/gai,就係lau()文中ke/gai台灣人全寫成「壞角色」,充滿對台灣人、台灣ke/gai歧視筆調,連所有台灣ke/gai東西全係佢看唔起ke/gai

            可能係因驚到「台北人」ke/gai盛名,所以正()mo()看到有別人提到,而真一老友一點也唔驚lau()佢講出來,憑哩ngai愛再講一句:真一老友ke/gai膽識lau勇氣分()人欽佩!
 
Ngai愛請真一、紫蓉兩位老友原諒ngai序寫成哩樣e,到哩氣力已經不能再繼續,再也想唔出應該寫麼ke/gai(什麼),只能an(如此)停下來。實在慚愧,哩暇ngai寫雜感到khia/kia()筆也有困難le
 
Ngai衰老像an(如此),病弱像an樣,再一擺請原諒!
二○○三孟夏
鍾肇政 敬識

Sunday, June 2, 2013

<客家創意> : 客家食材配入西餐

朱真一  
(若四縣及海陸腔不同;四縣腔在前用教羅拼音/其次海陸腔用通用拼音)

因為在新竹出版的《園區生活》寫了一篇跟新竹有關的醫學歷史文章,收到該刊寄來的雜誌。這雜誌印刷精美水準很高,內容豐富而且都是有關新竹地區的歷史、地理、環境、文化以及生活的種種。最近20095月號133關聯到客家鄉鎮題材的有好幾篇。民以食為天,吃的題材倒不少。
最高興看到一篇<紫蘇搭羊排 正點>之文(http://www.lifewindow.com.tw/133/b019.html,看到此文附有小標題<浪漫桐花餐>,一看果然跟客家有關。原來五月的桐花季節,一家飯店推出「桐花春饗宴」,此桐花餐不桐花裝飾而將客家食材、香料配入西餐,只看到圖片以及列出桔醬、烏糖、芋頭、紫蘇等名字的食材,就心動有食慾外而更懷念家鄉的日子。
不是替飯店或主廚宣傳。特別要提出陳桂霖主廚的創意而且去研究試製,冠上<客家創意>大標題於此,客家文化就要有這種新創意才能永續。雜誌總編輯何乃蕙女士來信說此桐花宴六月底前推出,她說假如您看到這報導,事先去預約還可能吃得到。建議該飯店不妨把這些美食放入經常的食單中,讓客人隨時可吃到。
請上網詳看該文,不必多談。其實除了桔醬,其他的食材世界各地都有,不能算真的客家才有的食材。紫蘇日文叫Shiso,更是日本人的偏愛,小時候鹽漬酸梅,一定放入紫蘇。我家鄉的客家話叫Kuai-su:/Guai-sii,飯團或飯包(便當)常放酸梅,可能還是日本人留下的吃法。紫蘇很容易長,一種後每年從前一年掉下來的種子重新發芽,到處都有。家住小鎮上,沒抓青蛙炒過,但還記得跟買的田螺一起炒來吃。不記得是否跟其他肉類共炒的吃法,剛來美國常買味全的紫蘇花瓜,大概就是為了那味道。
近年來在家中後院種紫蘇,長得一大堆,只做配料當然吃不完。拿去醫院給同事,日本人最愛,聽了好幾次他說今晚就可用來煮Soba(麵),後來發現越南人也很喜歡。台灣來的同鄉們除了老一輩外,不太熟悉,也許客家鄉下容易得到,所以一般人以為是客家食材。
芋頭(Vu-e)更不只是客家食材,不過大概很容易長,是「賤」菜料,本不登大飯店之雅,只是「凡」人才吃。記得在台北新公園靠近衡陽路街頭有個攤販賣芋頭冰淇淋,是我們當學生時(1960年代)最大的享受。還記得大三班上排練話劇,晚上練完我們不是演員只是打雜的,常從台大醫院走過新公園,被派去買芋頭冰淇淋帶回來犒賞演員及其他工作人員。
芋頭較香,做出的芋粄比菜頭粄好吃,現在家中也偶爾做來嘗嘗回味童年或鄉情。還有我們家中秋節拜天公要用芋頭,家訓說祖先窮,中秋買不起月餅,以水煮芋頭代
烏(黑)糖與南瓜當然也不只客家人用,想當年烏糖是比白糖便宜得多,才在鄉下客家庄流行。現在去店裡買黑糖反比較貴,而且覺得沒以前的烏糖香。烏糖以前便宜,大概是甘蔗殘渣較多,不必再精製,可能也因此較香。南瓜客家話叫「黃瓠」(Vong-phu/Vong-pu),以前也常放入飯內,的確使飯變得更香。現在這裡的南瓜不太一樣,無論如何比不上從前家鄉的又香又好吃。也許只是心裏做怪,只有家鄉東西好,外頭總比不上。或許那時沒好東西吃,吃不挑剔,有得吃就很好,加上南瓜當然更香味十足。
只有桔醬才真是客家食料,而且大概只是風行新竹地區,不但中國或世界其他客家人都不知道,連南部六堆地區也好像沒有。桔醬跟義民爺崇拜是台灣北部客家的特殊文化。到海外多年最懷念桔醬,我寫過好幾次桔醬的文章,小時做桔醬時滿屋生香,現在只能追憶。不只在海外的我不能重溫,現在客家人家庭自製桔醬的大概也絕無僅有,只能從店裏買工廠製造的。
看到桔醬撒在「米蘭烤春雞」的圖,的確有創意新又好的主意。雖作者說等讀者品評,我只看圖不吃就知道一定好吃。不過也許有些人不像我們新竹地區客家人,從小就習慣那味道。記得小學同學聚餐總不忘談長年菜(芥菜即客家話的Ku-yau/Gu-rhau加入過年過節時煮豬、雞或鴨肉的高湯中)搵(沾)桔醬,或三層豬肉搵桔醬的美味。現在大家對三層肉的肥肉及豬皮都不太敢吃,用烤雞倒是不錯的好創意。
文中提到的涼粉到底是什麼材料做的我不知道,上網去查叫「涼粉」的東西很多,各地不同,從類似仙草、豌豆到綠豆以及其他材料做的都有。我相信文中提到的這道水晶田園蔬果捲的涼粉捲,大概從最普通的綠豆粉做的。應該是目前少吃肉或澱粉以及多吃蔬菜豆類的絕妙好菜。目前豐裕的社會下,糖尿病、心臟血管病(包括中風)盛行,我常督促人少吃豬肉牛肉,改吃雞、魚,多吃蔬菜水果。少吃精製澱粉,改吃較「賤」的,國際上所稱的全穀類像糙米、燕麥、玉米等。不用白米或白麵粉而用豆類製造的半透明捲皮,包上蔬果真可說是健康漂亮的美食,附上的文章中,作者也說印象深刻口味清爽。
看到那篇報導,最主要是想寫<客家創意>這觀念,「客家菜」不能只墨守成規,限於「客家小炒、薑絲炒大腸」。客家菜若有新創意又能推廣各地,才能繼續傳承下去,而且更有益地方經濟,推動旅遊或餐飲營業,這種精製的新創意客家菜值得研發,還要更上層樓。
順便一提,當然<客家創意>不限於餐點,墨守成規跟不上時代,終將被時代腳步淘汰。客家山歌也要創新,客家戲劇以及客家各種文化何嘗不該如此,希望更多人發現<客家創意>,多多來報導,讓大家一新耳目,使客家永續傳承。